在周老生前居住的四合大院里,吴乐天感到自己被无力感包围着。
越来越多的信息指向了一个方向,那是他已经在推测却又不敢也不愿意去相信的方向,而每从周老秘书这里多问到一点信息,那个方向拼图就完整一分。
当他结束与秘书的谈话时,感到后半夜已经快要结束了,再过半小时,天边的鱼肚白就要泛起。
吴乐天知道,他该离开了。
”不好意思,请问你贵姓,我们见过好几次,这一次,更是非常感谢你告诉我那么多信息,可是,我却连你姓什么都不知道......“吴乐天此刻精神十分亢奋,他的思维坐了一晚上的过山车。
但秘书显然有些游离,她原本情绪就不高,又被吴乐天拉着熬了一个夜,眼里能看出明显的疲惫。
”哦,免贵姓陈。“
”陈小姐,再次感谢你的时间,也十分抱歉半夜打扰你的休息,说实话,我很佩服你,一个人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度过这么几天,这可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......“
”没事,没事,周老生前待我非常好,我也做他的秘书做了十几年,可以说,跟他相处的时间比跟我的父亲和家人相处的时间还长呢,我一点都不害怕。只可惜,我也住不了几天了,很快就要搬出去。“
”冒昧的问一句,你搬出去之后,去哪儿呢?“
”我也不知道,服从组织安排吧。李寻芳不再需要我,他会安排他自己的人,再说了,他也不会来这里办公,还是会留在空天调查局总部。我与你们局的缘分,到这里也算是了结了。“
陈秘书有些惆怅。
吴乐天也感到一丝唏嘘。
俩人都一时无话。
还是吴乐天打破了沉默:”那......我就告辞了,我给你留一个联系方式,如果之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,不用客气。“
就在吴乐天推开院门,准备走出去之前,陈秘书在身后怯生生的又问了一句:”你真是活人吗?“
”哈哈,我死过,但是,你现在看到的我,是活着的。放心,真相自然会活过来的。“
说完这番话,吴乐天闪身出门,并悄悄的把门关上。
他默默的回身对着这片庄严肃穆的四合院行了个注目礼,便扭过头,飞快的迈步到胡同口,一头扎进晨曦即将到来的夜色当中。
李寻芳又焦躁起来,天还没亮就再也睡不着了。
他爬起来,用冷水洗了个脸,呆呆的坐在沙发上,也没有开灯。
李寻芳已经很久没有回自己的住处,而是一直住在空天调查局总部给他的专用居室当中。
他上一次住自己的住处,还是等待顾婷从新加坡回来与他重聚的那一天。
而顾婷却再也没有出现。
自从她在美国与他联系过一次之后,他就再也联系不上她。从最后一次通话来看,顾婷是去了圣路易斯。
“圣路易斯的话,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,哪怕暂时是作为人质......”
这一点,他倒是十分放心,没有选择的放心。
而尽管顺利的变成了空天调查局的理事长,集大权于一身,他依旧觉得心头的大石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。
“你们别逼我逼得太狠!”他对电话那头抗议道。
“哼!我们是在帮你扫清一切障碍,李局长,不,李理事长......”电话那头依旧是冷峻的声音:“这不,皮埃尔马上要到你们东都,只要按照我们的建议,把他干掉,你不就可以控制整个理事会了吗?”
“我不是已经安排了人干这件事吗?干嘛每次都提?难道我之前做的事情不够利索?”
“不,不要误会,我们是怕你出错。你们东方有句古话:智者千虑,必有一失,你虽然每件事情都干得很利索,但天牢不变成火箭飞走了吗?”
“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!”李寻芳心中咒骂道。
“所以,理事长先生,这次我们会亲自到现场跟你的人一起见证这个历史性的时刻......”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,还没等李寻芳回应,便挂断了,就如过去很多次一样。
“喂!喂!亲自派人?你什么意思?”李寻芳徒劳的冲着电话那头喊道。
“我难道真的只能做一个傀儡吗?我费尽心机爬到这个位置,看上去已经可以睥睨天下了,却每次想做点什么,就被一个电话把我给控制得死死的,如同体现木偶一般......”李寻芳坐在沙发上发呆,脑海中浮现出刚才那些画面。
不出意料,再过几个小时,皮埃尔就会在东都机场被干干净净的干掉,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,他相信他的人可以做到。但一想到这一切会在别人的监督之下干,他就觉得吃了苍蝇一般。一瞬间,他有些后悔当年自己一念之差做的那个决定。
但是,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。
“可是,皮埃尔被干掉之后,就真的一切太平了吗?他们会不会还提出更多的要求?我有这么多把柄在他们手上,又能够不就范吗?”
李寻芳在寻思着,越来越有饮鸩止渴的感觉,额头上竟然泌出了细细的汗珠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他突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。
"砰嗵“。
尽管周遭环境马上归于寂静,这个声音也不像是他的居室当中发出来的,李寻芳依然马上站起身来,轻轻的往那个声音发出来的方向挪步而去。
他很快贴近了一扇门,那是他的居室通往外部走廊的门。
走廊上有一个会客区域,平时都有人24小时值班,今天偏偏不巧,值班的人临时病倒,又暂时没人顶替,于是他想了想,觉得就一个晚上,应该没什么问题,更何况整个空天调查局大楼还有保安,便没有强迫别人来给他站岗。
没想到,这就出了状况。
他把耳朵凑近门缝处,屏住呼吸往外听。
但他整个人的身子还是躲在墙后头,并没有暴露在门后。
外面并没有再发出那种声音,一片安静。
就在他打算走回沙发的时候,突然又听到更加轻微的一个声音在门的另一边”倏“的一响。
他停住身子,一动不动,因为他知道,外面与他仅仅隔着一扇门的地方,此时也站着一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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